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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协文史】追忆五四运动中的孔祥柯先生
发布时间:2020.12.09    新闻来源: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曲阜市委员会   浏览次数:

  距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恰是百年。
  1919年1月28日上午,在著名的“巴黎和会”上,针对会议前一天日本政府提出的“以战胜国身份接管战败国德国在中国山东的一切权益”的无理要求,中国政府顾维钧代表为战胜国中国政府进行了著名的“山东问题之说帖”发言,力陈“中国不能失去山东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震动了与会代表。然而,欧美列强出于自身既得利益考虑,竟逼迫中国政府在“和约”上签字,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割让给日本,进而利用北洋军阀政府与日本所签的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之“密约”条款,阴谋侵略中国内陆诸省。
  当时的北洋政府受军阀段琪瑞的控制,企图依靠日本演练“新军”并贷置军需武器,妄想以武力统一中国,暗中授意参加“和会”的中国代表团中的北方代表——“和谈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并在团内制造摩擦,干扰正常工作。2月4日,北洋政府准备暗中撤换代表王正廷和顾维钧,此事激起全国民众的愤慨和抗议。2月5日,得此消息的旅京山东同胞千余人,于北京英子胡同赈灾会所集会以示抗议,并且宣布成立“收回山东省‘巴黎和会’外交后援会”,又称“外交商榷会”。此后全国各省纷纷响应,成立各省“外交后援会”,支持力主强硬谈判的中国代表。4月5日,当时以山东省议会为主联合全省各界,专电出席“巴黎和会”的中国专使,指出:“此事关系中国存亡,务望力主取消(亡国条约),毋令千载一时之机,败坏于一二宵人之手。”
  在全国民众爱国情绪高涨,而北洋政府意欲屈膝卖国的形势下,为了促进山东问题的解决、废除卖国的“二十一条”,4月上旬,由北京和山东省外交商榷会联合山东全省各界集会,公推时任山东公立法政专门学校(后与其他五所专门学校一起合并到山东大学)校长暨省议会副议长的孔祥柯先生,与许宗祥先生前往法国巴黎,向“巴黎和会”的中国专使递呈“万民请愿书”,并协助中国代表进行工作。山东是全国唯一向“巴黎和会”直接派出请愿代表的省份。
  孔祥柯先生是孔子第75代嫡孙,是清末民初“洋务运动”培养造就的著名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辛亥年褒奖“举人出身”,毕业于京师大学堂译学馆(今北京大学前身),通晓数国外语,国文基础扎实,是法政之通才。受时任山东省咨询局秘书、民国政府行政院要职的于洪起之邀返鲁,鼎力反清变革,直至山东归辖民国。1912年初,民国政府教育部委任同盟会员孔祥柯为山东高等学校教务长兼英文教员。翌年6月,孔祥柯创建济南育英中学,任校董兼首任校长;9月,被委任为山东高等学校(今山东大学前身)校长,并以共和党员身份参加竞选,就任山东省议会副议长。1915年春,曲阜嫡系孔裔为维护世袭既得利益和后嗣生存需要,由族长孔传堉推荐孔祥柯先生兼任孔教会济南曲阜分会会长,协筹当年春祀阙里孔庙官祭孔圣典仪。
  上个世纪初,民间通信很差,欧洲与国内联系的途径,尤其是“巴黎和会”的会讯信息传递,主要有三种方式:一是政府外交公务“电文”,这一般是不对外透露的,只是依靠有爱国正义感的外交人士私下传递,也不一定及时;二是旅法爱国华侨及社会报馆媒介,这类信息往往欠真实性,且水分甚多;三是国内的省级“巴黎和会外交后援团”,这些向巴黎派送的爱国仁人志士专门收集“和会”信息,且以最快方法将第一手信息传回国内,并且及时将国内的民意民情通告“和会”的中国政府代表。这其中的第三条,是外通内达的最好途径,也是孔祥柯先生赴法担当的重任。1919年赴法行前,孔祥柯先生刚被北洋政府政治迫害,于沪租界暨青浦“孔宅”助救,避难近半年后复返政坛共赴“国难”。上海市民为“巴黎和会”国事,群聚南京路和外滩,群情鼎沸,此次集会极大地振奋了复救国难的孔祥柯先生。
  孔祥柯先生和许宗祥先生肩负着全国人民的重托,到达巴黎以后,以极大的爱国热忱投入工作,立即向中国政府“巴黎和会”专使递交了“万民请愿书”,全面了解会议情况。孔祥柯先生充分发挥自己通晓外语和涉外法理的特长,在巴黎街头和凡尔赛宫“巴黎和会”会场内外的多种场合,用流利的外语登台发表演说和抗议,与国内爱国运动遥相配合,义愤填膺地痛斥卖国行径,义正辞严地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他的演讲,闻者动容,报刊竞相转载,轰动一时。孔祥柯先生在巴黎向世人直接阐述中国的民情民意,形成了强大的社会舆论,赢得了世界民众的同情和支持。他还及时将“巴黎和会”的真实动态,快讯报告国人。
  随着“巴黎和会”的进行,国内如火如荼的“学潮”,已经转为由上海产业工人为主导的波及全国的罢工罢市罢航的爱国运动。孔祥柯先生在协助中国政府代表团工作的过程中,坚决支持顾维钧等强硬派代表;同时,他组织华侨请愿游行,总是不怕危险走在前列,在遭遇旅法“浪人”挑衅之时,与之抗搏。
  尤其4月28日,他获知“和谈”破裂,列强将逼迫中国代表强签“和约”后,立即传讯回国。北大法政学子首先启动串联,北京各大高校学子闻讯集会,抗议北洋政府卖国行径。5月4日,大量学生汇聚天安门广场游行,抗议卖国行径,火烧“曹家楼”,引发五四爱国学潮。由北京学生牵头引发的这场爱国运动历时近两个月。
  孔祥柯先生在法国工作期间,曾因劳累过度,数次咯血会场,晕倒街头,但他仍然积极组织旅法华侨集会演讲,上街游行“请愿”,与国内如火如荼的五四爱国运动遥相呼应。自1919年6月23日始数日,在华侨较为稀疏的法国巴黎,自发汇聚了数万华侨民众,露宿街巷,围禁“中国政府”代表,阻止其前往凡尔赛宫签定“和约”,这一壮举震惊世界。直至“巴黎和会”“和约”签约之6月28日,孔祥柯先生与中国政府代表团联名向社会发出通电,宣告不赴凡尔赛宫,拒签“巴黎和约”。这是自鸦片战争侵我中华以来,受尽凌辱的华人第一次在外域为维护中华国权和民族利益在外交上向列强“拒和”称“不”。拒签“巴黎和约”的行为,保留了中国政府日后在国际上再行维护山东权益的机会。1922年,时任“国联”理事国主席的顾维钧,率团参加“华盛顿会议”,代表中国政府收复了部分原已丧失了的山东权益。
  “巴黎和会”后,孔祥柯先生辗转法、英、美等数国考察访问,受到各国友好人士的欢迎。他所到之处,必登台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说,列举翔实,据理力争,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媒体纷纷刊载其演说辞。欧美华侨为褒扬他的爱国之举,特赠送他一架饰有橄榄枝的插屏,现存曲阜孔府内。回国后,孔祥柯先生又任民国政府经济调查局参议。孔祥柯先生本可大展才智,报效国家,惜因工作繁重,积劳成疾,终因患急性盲肠炎医治无效,于1920年2月19日在京病故,时年三十二岁。
  英才早逝,时人惜之。孔祥柯先生逝世后,时人以礼归葬于曲阜“孔林”东北隅祖莹,并立青石圆顶墓碑,碑额文曰“孔子第七十五代嫡孙,孔则君之墓”。华阳乔曾劬先生为之撰写碑文,以誌其生平。1985年,由国家文物局主编出版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词典》中专门列有“孔祥柯墓”词条。1986年,孔祥柯先生墓被列为重点保护文物。曲阜孔林墓葬古迹陈列馆中,也设立专栏宣展他的事迹,列为“爱国主义青少年教育基地”。
  孔祥柯先生一生的活动事迹,见于中外多种史书。孔祥柯先生的履历和爱国伟绩,最早记录在《民国名人录》和其墓《碑阴记》中。美国国会图书馆的《世界名人录》中亦有相关记载和照片。1919年“巴黎和会”期间,中外各国报刊均有相关报道。《孔子世家谱》中亦有明确记载。2013年,济南育英中学在百年校庆之际,特铸塑孔祥柯先生青铜全身雕像,及半身胸雕塑像各一尊,立于原山东公立法政专门学校之校园中(现育英中学校园),立德育英,供人瞻仰缅怀。孔祥柯先生的后代,秉承先辈爱国遗志,皆历经坎坷,其子孔令甡在抗日战争时期曾负责参与畅通滇缅公路,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立下了不朽战功;后参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浴血奋战,荣立二等战功。凯旋后孔令甡伉俪教授毕生从事教育;后嗣三代皆教书育人,桃李天下。
  五四爱国运动是新旧民主主义运动的分水岭,是中国工人阶级正式登上政治舞台的起点。“巴黎和会”又是五四爱国运动的导火索,孔祥柯先生在“巴黎和会”期间的爱国行为,客观上对国内爱国运动的进程有所推动,此事伟绩彪彰,称得上是民族英雄!有诗赞云:

  基因盘古脉黄帝,少吴陵考春秋迹。
  尼山沂水诞坤灵,衍圣千古儒家裔。
  教化济世承祖志,泉城育英才俊汲。
  聚贤沥津办学府,四世师表精英梯。
  民国初建民生急,众院共和政事议。
  家国情怀君心事,参政为民谋福祉。
  “巴黎和会”表民意,五四先驱擎旌旗。
  绚丽青春镌史绩,民族英雄百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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